●陈建辉 江建新

    清康熙时期出现了一种独特的陶瓷制品，其器型形似马蹄，人们常称之为“马蹄尊”。为满足帝王书法艺术之雅好，它便诞生于清代宫廷和御窑厂的设计制作之下，成为了康熙帝书房中一道靓丽的身影。如今，马蹄尊更是陶瓷艺术品中不可多得的收藏赏玩之宝，那么其名称从何而来，其造型源于何处，又作何功能之用？

    一器物两种称谓

    关于此器物的称谓，故宫博物院耿宝昌在《明清瓷器鉴定》一书中写道：“马蹄尊又称‘马蹄水盂’，分小口和广口两类，本品属于后者。”可见耿宝昌认为此类造型器物可称之为“马蹄尊”或是“马蹄水盂”。而从后者的称谓则似可推断出它的功能与文房有关。笔者又从《图说清宫廷瓷器档案·文房卷》“文房书案器物”条查阅到数则有关类似造型器物的记载，如“内务府庆丰司员外郎臣唐英今将乾隆二年分还存二色琢元瓷器估计价值，敬缮黄册恭呈御览”，其中有霁红半壁水丞二件、霁红扁式水丞二件，将所记乾隆二年（1737年）霁红水丞与这件“大清康熙年制”釉里红加彩马蹄尊进行比较，除了装饰和尺寸不同外，其造型基本上是一致的。

    另据相关研究，此类造型“水丞”也可以称之为“水盂”。王文澄在《书斋中的几案之珍——水盂的发展演变》一文中介绍：“水盂大致可以归类为有嘴或无嘴两类……无嘴的称为水盂、水中盂、水丞等。”这也就是为什么耿宝昌于《明清瓷器鉴定》一书中称其为水盂之故，实为同一件器物的两种称谓。

    新造型专供宫廷

    至于马蹄尊式水丞的来源及其功能，根据民国时期许之衡《饮流斋说瓷》记述：“水滴象形者，其制甚古，蟾滴，由来已久。古者以铜，后世以瓷。明清有蹲龙、宝象诸状。凡物形而贮水不多则名滴，多名曰盂。”由此可知，马蹄尊式水丞为贮水之用。又据明代高濂《遵生八笺·起居安乐笺》记载：“斋中长桌一，古砚一，旧古铜水注一，旧窑笔格一，斑竹笔筒一，旧窑笔洗一，糊斗一，水中盂一，铜石镇纸一……”按此，可进一步得知水中盂或水盂属于文房桌案书写过程中的辅助用具。清代官方文献多次记载：“霁青磁水丞一件……传旨著配镀金匙，钦此。于正月十八日配做得霁青磁水盛一件……镀金铜匙二件，首领太监程国用持去交太监杜寿收讫。”由此可知，清代水盂或水丞皆配备匙使用，这一点与宋元明时期的使用方法基本一致。

    若是单从天民楼藏马蹄尊来追溯其造型来源应该有些困难，但从同时期同一造型器的其他器物中寻找似乎更具可行性。前述中提及此类马蹄尊式水丞（盂）有两类造型：一是小口，二是广口。根据现已发布的资料，宋元明时期景德镇窑并没有烧造类似造型的文房水丞或水盂，马蹄尊造型系清代首创。据故宫博物院研究员王光尧研究，它应是经康熙皇帝授意，由当时的宫廷画师或是造办处设计，再通过木样或图纸等形式传达到景德镇御窑厂烧造的。马蹄尊式水盂或水丞造型，很可能是根据皇帝的喜好和审美要求而设计制作的。

    康熙帝案上雅趣

    相对于清代其他皇帝而言，康熙皇帝的汉文化艺术修养是比较高的一位，尤其是书法造诣精深。根据《圣祖仁皇帝圣训》卷五康熙四十三年七月十七日条记载：“学书须临古人法帖……宫中古法帖甚多，朕皆临阅……朕素性好此，久历年所，毫无间断也。”可见康熙皇帝习书之久、用力之深。由于康熙时期御窑厂相关活动资料的缺失，今天已经无法知道康熙皇帝是否亲自参与了当时御用瓷的设计。但有关当时御用瓷器的烧造，某些零星资料似可从侧面反映一二。

    根据清代刘廷玑《在园杂记》记载，康熙朝刑部主事刘源曾经呈瓷样数百种进奉内廷。据《清史稿》记载：“康熙时官刑部主事，供奉内廷……时江西景德镇开御窑，源呈瓷样数百种。参古今之式，运以新意，备诸巧妙。于彩绘人物、山水、花鸟，尤各极其胜。”由此不难推断出，即使无法知晓马蹄尊式水盂或水丞等御用瓷是否有过康熙皇帝的亲自参与，但以刘源为代表的督陶官呈进御用瓷官样应该是得到了康熙皇帝的应允或是批复，之后御窑厂再按照官样烧制成瓷。可见，出自刘源等督陶官之手的官样成瓷器用也隐含了当时康熙皇帝的个人偏好和审美取向。当然，也与皇帝个人的文化艺术修养有关。

    （注：本文节选自2019年第7期《中国收藏杂志》）